急需释放的负能量
波士顿的租房经历让我明白自己并不是所有人的那个小公举,也没有任何人有义务take我的负能量,所以,在午夜醒来看到真正的bedbug到现在的将近22个小时里,我极力保持克制。
看到爬行的小黑点的时候,是凌晨5点,我只是下意识的张大嘴,然后回过神来掏出手机拍视频,拍照,留证据。然后我开始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穿梭于卧室、卫生间和厨房:该找谁求助?后果是什么?这究竟可不可以自己解决?室友怎么办?我丝毫没有睡意,反反复复想那几个问题,却好像总是没有头。
然后跟房东交涉,跟pest control交涉,跟室友商量,试图找朋友帮忙,在人与人之间昏昏沉沉地来来回回。在洗衣房和D10之间拖着那个大大的洗衣箱来来回回,出神地望着电脑,望着一切可疑的角落,内心纠结成一团揉碎的白纸,不知道要怎么办。
大声有力的敲门,我起身开门,然后怔在那里,脑袋嗡地一声。。。
面前的这个老人跟爷爷太像了。就像小时候每一次看到虫子和鸡鸭生lu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挡一样,这一次,他还是60来岁的年纪,金边大框眼睛,看到我微微笑着,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只用蓝白相间充满香烟味的大手帕挡住自己口鼻的大手。血液涌向大脑,鼻子里一阵泛酸,他开口说话,我听不清,只闻到了爷爷特有的那股浓重的烟味,但少了绍兴人的陈年老酒味。我说不上话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不要突然说着英文就喊出方言,不要突然失控流出泪来。我甚至习惯性地躲在他后面,习惯性地觉得he can take care of the world for me. 只是现实告诉我爷爷去世周年有余,我的房里还有臭虫。
这么久以来,再一次想要嚎啕大哭,就像当初我失去他一样。我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他,对他喊,我不干了,你带我回去。然后我想象着被他抱起来,拍拍屁股“囡囡huan。。。” 如果我背上有羽毛,我大概会把它们全部竖起来,正对着那两个黑点,直到有人把我的羽毛抚平吧。可是,明明是转眼生死两茫茫,何处话凄凉。
突然觉得自己很弱小,想要逃,想要永永远远地躲在爷爷的烟酒味底下,用他的“强盗逻辑”聊此一生。不去管什么理想未来,什么茶米油盐。
